9岁男孩被逼行窃 每天偷不够4000元被刀片烙

XINGFUYIJIA

曾经，在西安生活着一群特殊的孩子，他们年龄在3岁至14岁，外表稚气未脱，但谈吐世故圆滑。在远离父母的日子里，学校和动画片不是他们的生活，美酒、香烟，甚至毒品对他们更有吸引力。

为了满足欲望，努力完成每天的4000元偷盗任务，如此，日复一日，逐渐成长。

当法律之手无法触及这片灰色地带，西安市公安局建立起“收留抚养教育工作组”，率先在全国迈出独自尝试挽救失足少年儿童、填补法律盲区的第一步……

昨日，在“收养不良行为未成年人工作座谈会”上，西安警方透露，重点打击利用未成年人实施扒窃、盗抢等犯罪。

西安市公安局副局长兰士伟说，由于未满14周岁的未成年人，法律无法制裁的特点，个别人利用未成年人实施犯罪，导致“抓了放放了抓”的怪圈。

针对此情况，西安市公安局专门成立了“西安市公安局收留抚养教育工作组”，收留、感化那些未成年人，同时，对躲在幕后的成年人实施打击处理。

昨日，警方还公布了近期破获的一系列关于盗抢、扒窃案件。经过1年多时间的打击处理，目前西安涉及未成年人实施盗窃的案件大幅下降，甚至一度绝迹，而攀爬类入室盗窃案件，也由往年每月平均发生185起，下降至57起，环比下降69.2%。

一起案件引发的“教育问题”

2010年9月份，正在作案的皮皮等23名未成年人被西安市公安局各分局先后抓住，由此成立“928”专案组。

当时任专案组副组长的西安市公安局刑侦局三处二大队队长张展雄，如今回忆当初破案，张展雄说他和专案组的民警经过近半年的侦查，先后去过西北多个城市，终于将盘踞西安多年，以火车站、东大街、南大街、康复路等地为核心、利用未成年人实施盗窃的A、B、C、D、E5个团伙逐渐摸清，并抓获8名骨干成员、1名销赃人员。

按常理，案件破获后，这些未满14周岁的未成年人派出所只能放了他们。

“不能不负责任地就放了，要考虑如何挽救这些孩子，挖出躲藏在他们背后的人！”西安市委常委、市公安局局长杜航伟要求，同时，西安市副市长朱智生专门对此问题召开会议进行研究部署。

随后，投资200余万元的“西安市公安局收留抚养教育工作组”成立，涉案的105名少年被送往“西安市公安局收留抚养教育工作组”接受教育，这些孩子年龄最小的8岁，最大的15岁，他们分别来自四川、云南、新疆、宁夏、山东等地。

从警18年的李秋仓也是从那时候起改行当了“教员”。同时，一些大学生志愿者也来协助工作。

从生活点滴做起补人生第一课

在李秋仓现在的办公室墙上挂着“西安市公安局收留抚养教育工作组”的牌子。

西安市救助管理站一栋白色小楼第三层，十余间房子是工作组的办公区、教室、“学生”宿舍和心理咨询室。这里有6个班级，每班配有班主任，只因老师穿着警服，才显得比一般学校特殊。

当年10月2日，杜航伟来到“西安市公安局收留抚养教育工作组”考察。时至今日，李秋仓仍在思考杜航伟临走前说的几句话——“像父母一样关心孩子；像医生一样救治孩子；像老师一样教育孩子”。

作为这座特殊学校的负责人，李秋仓和他的同事们率先在全国尝试一项棘手的工作——由警方独立收留、抚养教育、感化并挽救那些未满十四周岁且从事盗窃等严重不良行为的未成年人。

李秋仓清晰地看到，这些孩子习惯了说话带脏字，吃烤肉要喝啤酒、不断向民警要烟，还嫌民警的烟不好！更可怕的是，他们不认为“偷”可耻。

李秋仓和他的同事从最基本的教育方面努力，比如教孩子见了大人主动打招呼、做了错事说“对不起”、饭后洗手、养成定期洗澡的习惯……他回想起来，这些是自己孩子3岁前，自己常重复的内容。“算是给工作组的孩子补课了，人生最初的课！”

今年4月30日，经过半年的学习，“西安市公安局收留抚养教育工作组”的第一、二批学员共计105名未成年人顺利“毕业”。民警将他们先后送回原籍。

任重而道远的“感化”之路

李秋仓认为，建立类似“西安市公安局收留抚养教育工作组”这样的机构，给那些已经犯罪但不满14周岁的孩子一个家，是从源头上杜绝未成年人在那些“贼头”手中继续犯罪的方式之一。而且对公安机关深挖未成年人犯罪背后的“神秘人”提供了大量破案线索，填补了不满14周岁犯罪无法制裁的法律漏洞。“他们很多人的坏习惯都是几年养成的，凭几个月就彻底变好，这不可能……”李秋仓无奈地说。

目前，西安市妇联、财政、教育等多部门已经开始对工作组开展工作，一切朝着未来和孩子努力。

一个9岁男孩的“失足”之路

半年时间，这里逐一“毕业”送走了105名孩子，李秋仓仍能清晰叫出他们的名字。而那个眉清目秀的9岁男孩子皮皮，更让李秋仓记忆深刻。

有孩子用刀片自残“示威”

2010年9月底，李秋仓第一次见到皮皮时，在这个男孩水汪汪的双眼里，李秋仓看到了敌意。

2010年9月，工作组的学生宿舍，从早到晚都是这些孩子的吵闹声，他们在绝食。“放了我们！”

李秋仓和同事跑向学生宿舍，一名孩子正从嘴里掏出一小块刀片，朝脖子上划了道小口，顷刻间，衣服、脖子染成红色。没有民警知道，全身经过仔细检查，这个孩子是怎么将刀片卡在牙里。

民警想冲进去救孩子，遭到其他孩子的围打，有孩子还扇了民警几耳光，打掉了民警的眼镜。工作组的志愿者开始劝孩子……十几分钟后，孩子们安静了，民警控制了自残的孩子，紧急止血，有民警看见，那道伤口，像婴儿的嘴。李秋仓和他的同事，那一夜都没入睡。

真诚付出终于感化了孩子

两天后，李秋仓将自己孩子的玩具、妻子的时尚杂志都搬到了工作组，又召集同事给这些孩子买新衣服。“我饿了！”折腾了两天，终于有孩子嚷着要吃饭。李秋仓不知道他们喜欢吃什么，就去问。“去给我买烤肉！”“我要喝可乐，百事的！”……

对这些孩子的真诚付出，换来了长久的安静，没人再闹事，有的女孩还对民警冒出“谢谢”二字！“想吃什么就给买什么！”

李秋仓每天的伙食补助费是6元，这些孩子的伙食费是35元。

皮皮告诉民警，以前，领他们“挣钱”的大人说，警镲会打他们，让他们坐一辈子监狱。对于这种言论，孩子们深信不疑。但烤肉、可乐、时尚杂志打破了“谣言”。有孩子开始讲出隐藏在他们背后的“神秘人”。

5万元改变男孩的命运

皮皮说，他不记得离家的具体日子，印象中有个女人去了他家，告诉他父母，带他出去挣钱，并给了父母5万元。

皮皮就跟着那个女人离开家乡，和几名未成年人一同来到未曾听说过的“西安”。

在西安，他们被交给一个怀孕的“姐姐”，这个“姐姐”吃住都先供着他们，还教他们如何从别人的包、口袋“拿手机和钱包”的“技术”。

如同工作，每日上午8时至晚9时，皮皮跟着“姐姐”，似懂非懂地出现在大雁塔北广场。其他孩子是挣钱“老手”，“姐姐”让皮皮跟着做，“皮皮”不敢，“姐姐”和其他孩子开始对他凶，然后告诉他，别怕，大家都在保护他。

皮皮开始“现场实战”，一开始失败了，受害者要打他，大伙真的围了上来，用眼神怒视对方，那个人放了皮皮……

有人教他们“对付”警镲

如何对付警镲，也是学习的“课程”之一。

哭、闹、喊叫，甚至用刀片自残、吞噬铁钉等异物……“姐姐”告诉他，警镲不可能把他送进监狱，也不敢动他一下，因为他只有9岁。因为听“姐姐”的话，皮皮的两只手臂上，每只都有20余道自残留下的伤疤。

皮皮不止一次被警镲抓，他用学到的手段，一次次成功逃脱。到最后，他认为警镲来了，更安全，也不反抗，走在警镲前面进了派出所，他甚至清楚一些警镲办公室的房间。他已经知道，未满14岁的他很快被放出来。

一个月的培训之后，皮皮迎来考核压力：每天必须偷够4000元，自己能提成50元，若每超额完成1000元，还能多提成50元奖金，除此之外，还有好吃、好喝的待遇。

即便皮皮很聪明、“技术”很好，也不是每天都能完成任务。

曾经的未成年人盗窃团伙利益链

据了解，这5个团伙的上层均以家族式为纽带，团伙之间有明显的区域划分，彼此之间不会跨区域作案，每年，组织上层定期在全国知名度假地开会，总结经验。

利用“赏罚机制”加强控制

每个团伙都由分工细致的“金字塔”形三阶层构成（左图）为加强对第三阶层的人员控制，除了奖金、殴打、吃喝等诱惑和奖惩以外，有的组织内部会采用毒品对未成年人进行控制。在民警办案中，个别团伙为抑制未成年人长个子，不让这些未成年人喝水，平时专门饮用一些特殊制作的饮料，让他们看上去“楚楚可怜”。

在组织内，常拿到奖金的未成年人被视为“榜样”，享有比其他孩子更高的特殊地位——如男孩已经发育，可以挑选与除“姐姐”以外的女孩发生性行为，甚至定期给这些孩子找“小姐”，作为组织内的奖励。一些男孩沉浸于这种特殊权利。

起初，有的女孩不愿意，但周围的人会对女孩实施暴力或算一笔经济账：无论怀了谁的孩子，警方无法打击处理孕妇和哺乳期妇女，受害市民也不敢对这类妇女怎么样，当孩子降生后，只要养到3岁，自己就可以培养儿女去偷盗，自己顺理成章升级为第二阶层管理者，可轻松挣到更多的钱。

这一理论在女孩的圈子里很受欢迎，逐渐很少有人会反抗，一些女孩期望能有怀孕的机会，可以提前成为管理者，从而改变命运。

3万元背后无法想象的故事

团伙内规定，如果没完成4000元的任务，除不能吃饭、不给喝水，还有一系列惩罚等待着他们：

腿站直，头部向地，臀部高撅，头、颈、背部，上肢和下肢呈90度，两只胳膊向后上方或向侧伸直，如同喷气式飞机翘起的两个翅膀似的，他们称这叫“喷气式”，这种姿势，要保持3小时至4小时。

被捆手腕吊在空中数小时。

身体立正，与墙保持平行站立3小时至4小时。

每次完不成任务，燃烧的烟头、刀片都会在他们的胳膊、胸前留下一处烙印。

即便如此，皮皮也不会感到奇怪，“有奖有罚”，很公平。

民警曾经在一个孩子的银行卡里发现了3万余元存款，没人知道，他有过怎样的经历，挣到了这笔钱。本报记者 贾晨

malin

太恐怖了，利用孩子赚这种黑心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