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 一个华人社会底层的竭生者

PRIMAJAJA

时间:2010-1-14 3:07:46 作者: 来源:欧浪网 编辑:叶灵

他死了。一根运动裤腰带上的绳子让他自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告别这个世界的时候他孑然一身，唯有上吊的那棵老树凭悼着他。周围树木被风吹动，发出阵阵呜咽，为他唱着生命的挽歌，呼唤着他能找到自己在天堂的归宿……
   
    一封不该写下的绝命书


   
　　欧浪网01月14日（记者/卧龙）报道,如果一个人在自杀死后，能在鬼门关中转一圈重新活过来，看到人们及亲人在他死后发出的感叹与惋惜后，想必没有一个人会毅然决然地去死。遗憾的是这种假设没有，人死不能复生，一个人死后一了百了，留给亲人和朋友的却是不尽的哀思。2009年10月的某一天，北方人老黑（化名）在悄然连续写下两封绝命书后，将自己所有衣服用品送到一个最要好的朋友阿友（化名）家中，就去了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失踪了。当朋友看到老黑的遗书与遗物时，老黑早已成了异国他乡的孤魂野鬼。
   
    无人知道老黑在写下那两封遗书的时候是怎样一种难以名状的心情，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老黑在信中却对自己的亲人，对这个曾经给予他喜怒哀乐的世界没有任何留恋。但当记者看到那两封遗书的具体内容时，透过字里行间，还是多少感受到了这个年过半百的北方汉子离开这个世界前的无奈，以及外人永远无法知晓的内心痛苦。
   
   
    没有亲情 身染赌瘾 疾病缠身 一个华人社会底层的竭生者
   
    2002年，已经人过中年的老黑带着家庭破裂的伤痕只身来到西班牙，国内留下了即将成年的儿子。孑然一身的老黑子在西班牙做过多种职业，但由于性格因素所致，老黑在很多行当里都没有做长。
   
    老黑性格内向，但却放荡不羁；性情暴躁，但却为人豪爽；由于平时不善言谈，故交友甚少，活到将近50岁，依旧是山河易改本性难移。如此性格让老黑在一个活动范围相对封闭的环境极容易与老板发生冲突，在餐馆、百元店之类的地方老黑就像是一把干柴，是蘸火就着。一直到有一天，老黑在海岛找到了一份建筑小工的活计，户外作业的环境才让老黑稳住了神，这个泥水工的工作在以后的7年中几乎成了老黑的主业，一直到他自杀身亡前失业的那一天。
   
    老黑虽然性格内向，但还是在做建筑工的众多工友中结交了几位自己的同乡，相处的日子久了，老黑的内心苦水才逐渐被人知晓，这些与家庭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陈年旧事，在老黑死后被一些朋友忆起，谈及者感叹，闻听者沉默。
   
    身为家中男孩，老黑虽然在家中排行老五，但却并不讨父母喜欢。这其中老黑的性格起了一定作用。从小到大，老黑是在一种压抑中度过的，这种压抑一直持续到老黑出国。本以为出国后会让国内家人对自己的态度有所缓解，但那仅仅是老黑的一厢情愿。2006年，在大赦中拿到居留的老黑回国探亲，几年辛苦多少攒下一些钱，但这些钱却让老黑跟家里的兄弟姊妹及父母产生了新矛盾，因为购置房产问题，老黑与家人发生了激烈争吵，争吵的最终结果是家人与之大打出手，老黑虽然身体强壮，但却架不住众人围攻，在与家人发生肢体冲突后，伤心透顶的老黑登报与家人脱离了亲属关系，一个人再次返回西班牙。
   
    经历了婚变和家庭矛盾纠葛，原本性格内向的老黑更加少言寡语。每天上班时闷头做工，下班后喝酒解闷。但借酒消愁愁更愁，老黑死后一些了解情况的朋友说，从表面看，老黑寻短见缘于身边没有亲情，死于身体疾病和失业打击，死于染上赌瘾后的不能自拔与经济窘迫，但实际上精神压抑导致的心理疾病更重要，多方面的打击让他在精神上已经难以支撑，感到活下去已经失去了意义。
  与家里人闹翻后，回到西班牙的老黑性格变得更加暴躁，在生活中寻找一种精神寄托成为老黑内心的渴望。海岛中国人少，对于受语言限制的老黑来说，工余时间可去消遣的地方很有限。于是，一些工人选择了去赌场。开始的时候老黑并不受影响，但精神上的空虚让老黑后来也不时跟着一些人去赌场消磨时间。
   
    对于老黑频繁去赌场的举动，同是工友的同乡阿友不止一次给老黑敲警钟，再三叮嘱老黑，说去看看可以，就当是消磨时间，但千万不能去赌，一旦沾上那种习惯就会上瘾，人就完了，对此老黑满口答应。
   
    答应归答应，但常在河边走难免不湿鞋。时间一长老黑还是架不住那种赢钱的诱惑，逐渐染上赌瘾。从此老黑一发而不可收拾，赚来的血汗钱都丢在了老虎机与轮盘机上。眼看着辛苦赚来的钱一眨眼血本无归，老黑输红了眼，开始跟周围的人借钱赌。但借去的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失去信誉的老黑不再有人借钱给他。于是老黑就开始有多少赌多少，每个月的工资几乎赌光，严重的时候连生活费都成了问题。对此同乡阿友不止一次去赌场找老黑。一次阿友将老黑强拉回家，再三叮嘱老黑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后阿友才离开。阿友回到家里感到不放心，遂拨打老黑的手机，想看看老黑的动静，没想到接电话者却是与老黑同住一个住家的人，这个人对阿友说，老黑又出去了，估计重新去了赌场，阿友听罢只是无奈地叹气。
   
    这边染上赌瘾，那边身体跟着出毛病。在西班牙做建筑工几年后，精神的压抑与生活的无序让老黑逐渐感到身体不适，一边腰腿疼得厉害。2007年老黑回国特地做了一次体检，不想诊断结果让老黑沮丧不已：他患上了脑血栓与难以治愈的腰腿疼病。对此老黑对朋友说，家里人不待见他，老天爷也不放过他，他是没好了。
   
    在中国与家人发生冲突，又查处身患重病；在西班牙又染赌瘾而不能自拔，两手空空孑然一身，身边没有一个亲人的安慰，老黑感到活着的乏味，于是在两年期前就萌生了自杀的念头。该念头他跟阿友透露过，说活着没意思，不如死了好。因为此时只有阿友这个朋友来安慰他，帮助他了。但阿友以为老黑不过是说说而已。
   
   
    身无分文 归国无门 他乡无路 一个飘荡在异国他乡的孤魂
   
    采访中记者了解到，性格内向的老黑并不是孤家寡人，几年来在西班牙辗转流离，老黑也多少结交了几个朋友，其中就有憨厚朴实，为人豪爽的阿友。
   
    虽是同乡，阿友与老黑却是截然两种不同的人，但偏偏老黑就与阿友对脾气，也愿意听阿友的话。当然，阿友对老黑在生活上的帮助也是一些人所做不到的。
老黑从中国返回西班牙后情绪一直不好，精神上的压抑与身体疾病的折磨让老黑几度产生轻生念头，多亏了阿友的安慰老黑才逐渐稳定下来。好在当时经济危机还没有光顾西班牙，建筑行业还很兴旺，做泥水的工人找一个工作很容易，工资也比较高。老黑虽然是赌瘾难耐，每月将钱输个精光，但毕竟下个月还有钱赚，维持一个人的正常生活还不成问题。
   
    但到经济危机导致建筑业市场滑坡后，老黑与众多工友一样失去了工作，海岛建筑行业一片萧条，再找到合适的工作已经很不容易，于是阿友与老黑想去内地想办法。临行前阿友因故滞留海岛，于是就让老黑先走。身无分文的老黑于是再跟阿友借钱，在此之前老黑已经从阿友手中借去140元，就对阿友说干脆凑整，再借60元，凑上200元，还时好还。没想到这两百元借出去后，直到老黑自杀也没有还阿友。
   
    老黑来到内地某城市后一只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做惯了建筑工，拿惯了高工资，一旦选择其他工资不高的工作老黑无论如何在心理接受不了，于是在哪个行当老黑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好不容易赚下的钱一部分留给了赌场，另一部分则花在了女人身上，老黑去找情人，换了一个又一个，留给自己的则是有限的生活费。
   
    阿友知道老黑在自暴自弃，在作践自己，于是就劝老黑说，不要去找那些女人。阿友说，这些人不爱你，还不是看中你手中的钱，有一天你手里空空后，你看这些女人还能来找你不。对于阿友的劝阻，暴躁的老黑不反驳，但也不回答，一副不可置否的神态。
   
    2009年夏天，在一家中餐馆做洗碗工一段时间后，倔强的老黑再次辞工，来到阿友家里暂住。阿友劝老黑凡事要想开些，要看长远，为了让老黑能开心些，阿友跟自己的老板说情，让老黑去自己打工的工地做工。但是老黑在建筑工地并没有做多长时间就再次辞工，这次辞工成为老黑生活的分水岭，从此后老黑一蹶不振，加快了结束自己生命的步伐。
   
    辞工后的老黑蜗居在一家华人旅馆，除了偶尔出去打打零工，就是去赌场消磨时间。为了安慰老黑，阿友时常就叫老黑来家里吃饭，每次酒足饭饱后阿友总是要给老黑拿上10元钱。告诉老黑6元交旅馆的住宿费，剩下的钱吃饭。采访中阿友说不敢给多，一多出钱来老黑就会拿去赌。
   
    进入2009年秋天后，老黑的情绪随着生活陷入窘境越来越不稳定。见此阿友劝老黑不管好赖先去找一个工作，赚些钱就会回国治病，老黑说自己国内已经没有亲人，回去连一个住的地方都没有。阿友说这方面自己可以帮忙，待老黑回国就去自己的家乡，那里是农村，可以花很少的钱租下一个房子，种些蔬菜瓜果，解决生计不成问题。阿友说自己还可以帮忙，在家乡为老黑找一个农村女人，生活一定会好起来。
   
    对于阿友的劝说，老黑也点头答应。但生活环境感染，让老黑几天一过情绪就重新回落。再次萌生死的念头。他多次跟阿友说，除了阿友，他自己这一生不欠任何人的。如果有一天自己死去，自己的东西希望阿友拿去用，留个念想，不愿意用的就丢到。每听到这样的话，阿友就会数落老黑，让他不要胡思乱想。
   
    2009年10月的一天，在家休息的阿友接到老黑的电话，电话中老黑说自己不想活了，想自杀，现在就在一座桥上，并让阿友在他死后将自己的东西子拿走。
   
    接到电话的阿友大吃一惊，住家附近有好几座桥，惊慌失措的阿友找遍了附近的桥，终于在一座斜拉桥上看到了呆立在桥栏杆旁边的老黑。见此阿友还不敢跟老黑发火，只能是半开玩笑地说，这底下的水并不深，你跳下去也不会淹死。对此老黑并不回答。
   
    阿友见老黑不回答，就对他正色道：“你死什么，你欠下我的钱还没有还，老老实实跟我回去！”
   
    老黑听到阿友的劝阻，遂扯出运动裤腰带上那根系紧用的绳子，对阿友说：“我将来的命，就会用这根绳子结束，没有人能拦住我。”对于老黑的话阿友不加理睬，硬是把老黑拽到了家里，好吃好喝地招待一顿，有不厌其烦地做老黑的思想工作。这会老黑答应得很痛快，说不死了，回去好好活。当天晚上阿友送老黑出门，按照老习惯，塞给他10元钱。只是没有想到，老黑这是在与自己诀别，当天晚上，老黑写下了两封绝命书放进了行李中。

    第二天阿友一早去上班，早已准备好的老黑在阿友走后来到他的住家，将所有自己用过的东西放在屋里，就悄悄离开了。
   
    这一天阿友下班特别晚，等回到家里时已经晚上9点钟，住家的人告诉阿友，说老黑来过，留下一些东西就走了。

    看到老黑的行李阿友产生一种不祥的征兆，马上拨打老黑的手机，但接通了就是没人接。翻看老黑留下的东西，阿友看到了那两封绝命书，不禁伤感万分。阿友抱着希望几天中一直在拨打手机，直到手机断电才彻底放弃。

    在写给阿友的信中老黑有这样一段话：今天是我心情最差的一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可能是生命走到头，活在这个世界上大没有什么意义，想一想，我的前半生，自己走路，人世间苦我已经吃得太多太多，我不知道还要吃多少苦才能得到幸福……
   
    老黑走了，一个普通的生命消失了，留给人们的除了感叹，还有在华人社会底层，那些普通人亟待解决的心理健康问题，这些人需要我们的关注。

地中海的蛇

怎么就这样走了呢？！！！已经来到这边遭了那么多罪了。为什么不积极的活下去呢？？！！好似还不如赖活着啊！！！唉！！大叔啊！一路走好啊！！

真觉

唉~悲剧人生。。。

稀饭人间

惋惜。。。。。

marrioes

看题目， 我看懂了， 看了文章我不懂了。 也许写作的人水品太高了吧！

libertad

“人生踪迹知如何，应是飞鸿踏雪泥。 雪上偶然留指爪，鸿飞何复计东西。”

yedazhi

如果没有留恋，死倒是一种了结。

jessie_xihua

死都敢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想不明白了！

taquilad

死去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yeliu1988

为啥，我看人打赌，犯困~~~~

樱花乱舞

一路走好！

wang_doris

典型的性格决定命运。。。。人要适应环境，不是要环境适应你。